弃焰

鸣佐.

【OOC警告】

——以下正文——

 

引子

 

那是非常美丽的，拥有灿金毛色的狐狸。

小王子坐在树下，背靠着深褐色的树干睡着了。他的黑色睫毛安静地搭在白皙的肌肤上，简直宛如睡美人一般。但是他的眼睛下方有浅浅的青黑色阴影，眉头也不安定地蹙着，如同在睡梦中也被某些事情困扰着。金色的皮毛像波浪一样起伏，小狐狸小心翼翼地爬到小王子身前，它的嘴里叼着一枝太阳花。

他真好看。

接着，它把太阳花放在小王子面前的草地上，开始绕着他走，同时带着些许欢欣而激动的心情，不安地绞动着自己的尾巴。突然它像受惊了似地猛跳了一下——原来小王子的睫毛动了一动，好像要醒过来一样。

小王子的眼睛睁开了，他惊讶地看着这只狐狸。小狐狸却不堪示弱地呲出了自己的牙齿，仿佛想要遮掩某种初生而羞怯的心情。然后小狐狸转过身去，一下子就跑远了。还没有完全醒过来的小王子像是仍然处于梦境中一样，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，想要确定那只金色的小狐狸是不是自己的幻觉。

草地上只有一枝太阳花，花瓣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颤动。

 

 

第一章 深夜零时

 

深夜零时，没有灯光的城镇。

宇智波佐助的黑发几乎要融入夜色里，不甘翘起的发尾在午夜微凉的风中被安静地吹拂。同样深黑色的瞳仁不知望向何方，如同无尽的漩涡一般将所有的光芒吞噬。如果宇智波富岳和宇智波美琴未曾长眠在木叶村的墓穴里面，现在的他们站在这里，估计也难以在第一时间认出这满脸淡漠的少年就是自己的小儿子吧。

因为哥哥宇智波鼬是宇智波一族的天才，较小的那一个总是被拿来比较。

“那个就是宇智波鼬啊，小小年纪真是了不起呢。”

所以理所当然的，世界上就没有了宇智波佐助，只有宇智波鼬的弟弟。脸上的婴儿肥都还没有消去的小孩泄愤似的在纸上写下：最讨厌宇智波鼬！然而年幼的宇智波佐助即使故意板起脸来，却又在那个人勾了勾手指头的时候不假思索地跑过去，然后就被手指重重地戳了额头。

雨水冲刷的声音那么遥远，一切都化为虚无，不管是温暖的回忆还是遥远的身影。

宇智波佐助的世界曾被鼬完整占据着。但是在那个噩梦般的夜晚，宇智波鼬以决绝之姿撕裂了本是连为一体的血肉，远走，将宇智波佐助过往的人生完全粉碎。放学回去之后，走过了曾经与哥哥并肩坐着的走廊，走过了曾上下奔跑嬉笑的楼梯，沉默的宇智波佐助来到了厨房，从纸袋里把今日刚买的番茄一个个掏出来。将一旁的小凳子拖过来之后，佐助站到了能够顺利在料理台上操作的高度。洗净的番茄上沾着水滴，呈现出鲜红诱人的色泽。刚被拧紧的水龙头依然在往下垂落着水滴。

啪嗒，啪嗒。

空无一人的大宅里，冰冷的水滴撞击上金属的洗手台，然后以放射状溅开，声音被无限放大。这里再也不会有温柔的母亲为兄弟俩做好美味的料理，不会有她在案前安宁而幸福地忙碌着的姿态，也不会有父亲在桌旁读着报纸的身影。

在小小的板凳上，宇智波佐助瘦削的肩膀无法抑制地耸动起来。

冰冷的液体滴落在番茄上。

啪嗒，啪嗒。

夜晚的风已经达到了可以被称作寒冷的程度，宇智波佐助拢了一下衣襟，然后站起身来。鹰小队在周边地区侦查，周围空无一人。他转头眺向远方，似乎有一点鱼肚白从地平线处延展出来。

有人说，一个人的一生，总是有一次信任别人和被别人信任的机会。

那么在对他人的信任崩毁之后，为了复仇而选择亲手割裂自身羁绊的佐助，在这个世间已经不会再有所谓的同伴了吧。就算有鹰小队的存在，作为只是因彼此的目的而联合起来的队伍，孤高的鹰还是独自飞翔。

清秀到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的五官，如同高岭之花一样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，以及在这具皮囊之下，因被黑暗浸染而无法安眠的痛苦挣扎之心。如果有一个世界，没有了宇智波鼬，那么宇智波佐助会是什么样子？

答案尚未明了。

可能会成为凭借外表让无数少女柔肠百结的浪荡子，也有可能作为独当一面的忍者，和家人快乐地度过一生。但在如今的佐助身上，所有的可能性都被扼杀。支撑着摇曳的生命之火的，不过是名为复仇的荆棘毒枝而已。

这是终结之谷一战的三天前。

佐助的过去属于宇智波鼬。

而他的未来，将被名为漩涡鸣人的忍者改变。

 

在漩涡鸣人目前为止的人生里，宇智波佐助这个名字被深深地烙了进去，在每个夜晚寒冷的空气里回荡，在每只鸟儿青色的羽毛内轻响。就像当年他往火影山上泼下的油漆，是花花绿绿难以擦去的瑰丽；又像心里面抹不去的虚无，每次触碰就疼到肺腑。

在这世上，大抵会有一个人无法阻止的事，如生离，如死别。

在漩涡鸣人未记事时，四代目火影与其夫人便已长逝，此为死别。失去了双亲的他在找到第七班的同伴之后，终结之谷的雷鸣声却又断然远去，此为生离。

漩涡鸣人坐在医院的病床上，麻木地看着手上缠满的绷带。

之前之后，明明还是同一位少年，却以截然不同的姿态成长了起来。

分不太清楚自己对那个人的感情，口中也早忘却了当年少年喂给绑在木桩上自己的便当的滋味。但是只要想起这个名字，漩涡鸣人继承自父亲的深刻五官变得柔和起来。然后鸣人脸上的线条随之一拧，逐渐变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。

“如果这是聪明的话，我宁愿一辈子当个傻瓜。”

曾几何时，这是自己许下的承诺。随着时间的变化，大家好像都已经变成了成熟的大人，没有人还会在意那个名字，即使在过去露出那样悲伤表情的小樱，也渐渐变得不再那么在意“宇智波佐助”这五个字。儿时对于皮囊的狂热迷恋在岁月中被磨蚀，那个会对自己露出笑容的黑发少年现在是被钉在了“敌人”这一分类牌下的叛忍。大家都在向前迈进的道路上逐渐学会了忘却。

我会忘记你吗？漩涡鸣人喃喃地自问道。

傻瓜还是不要思考这么多问题了，鸣人枕着一边的手臂，因为白天修炼的劳累而迅速地陷入了熟睡。

太阳渐渐西沉，明月露出她不愿遮掩的脸庞，地上的桔梗花在皎如白雪的月光中温柔摇曳。漩涡鸣人的视线转到了躺在草坡上的人身上，如果眼神能够传达笑意，那么在难得安静起来的漩涡鸣人眼中，此刻难以言明的感情也如同月色般安静流淌。漩涡鸣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，手放在右边的草地上，没有试图向旁边靠近。虽然知道身边的人就躺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，但鸣人清楚地知道自己伸出去的手现在为止还无法触碰到他。

这样就足够了。

鸣人眯着眼睛，旁边的人在和自己注视着同一片星空。只要这样，坐在这座山坡上的鸣人就感受到了满足。

“叮铃，叮铃铃。”准备大显身手的闹钟被迅捷地掐灭。漩涡鸣人顶着蓬乱的头发醒了过来。然后满足地伸了个懒腰，瞳仁在熹光中焕发出了一瞬的颜色。

但随即又黯淡下来。

 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20150412.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继续刨灰.